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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渔村,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阿宝的“海难”消息已经传开,妇人们聚在一起低声啜泣,男人们则面色沉重地修补着渔网或整理器械,眼神躲闪,不敢望向西南那片被视为禁忌的海域。寻找的队伍早已回来,带回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和恐惧。

那位陈姑婆的棚屋门窗紧闭,再无动静,仿佛彻底化作了一座坟墓。

阿张蜷缩在棚屋后的角落,阳光勉强穿透晨雾,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驱不散他体内的阴冷和剧痛。村民送来的鱼粥和清水放在一旁,他勉强吃了几口,便再无胃口。全部的身心,都用于抵抗无处不在的疼痛和思考那渺茫的出路。

肩头的阴冷“坏东西”在玉石碎片的压制下,蔓延速度极缓,但依旧顽固地存在着,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生机。腰腹间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等不起。下一次祭祀不知何时就会到来,其他同伙也可能随时发现异常。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冰冷的骨哨上。这哨子透着不祥,上面的纹路看着就让人心悸。昨夜情急之下用以唬住陈姑婆,但此物绝不仅仅是信物那么简单。

他模糊觉得,那内应男子出现时,似乎并无吹哨动作。那这哨子,究竟如何使用?

一个念头闪过:这东西,能不能用来“感觉”到那“神使”的力量在哪?

风险极大。一旦弄出动静,可能会立刻引来邪物或其他同伙。但坐以待毙,同样是死。

他必须冒这个险。而且,要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时间和地点。

他强忍伤痛,仔细观察着村里的动静。午后,是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候,渔民们大多歇息。

就是现在。

他攥紧骨哨和玉石碎片,拄着柴刀,极其艰难地站起身,没有向村外危险的礁石区去,而是反向而行,朝着村子后方一处偏僻的、废弃的晒鱼场挪去。那里地势稍高,堆放着许多破旧的木架和腐烂的渔网,平时罕有人至。

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咬紧牙关,全凭一股不肯就此倒下的念头支撑,终于挪到了一处半塌的破木架后面,瘫坐下来,剧烈喘息。

稍微平复后,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只玉石碎片紧紧按在左肩伤处,借助那一点点驱散阴寒的效力,右手则拿起了那枚骨哨。

他没有立刻吹响,而是只是集中全部注意力,死死盯着它,在脑海里努力回想那邪阵的图案、那雾影的可怕样子,试图与之产生某种联系。

起初,骨哨毫无反应。

但就在他精力耗损极大,几乎要因伤痛和疲惫而放弃时,那骨哨表面的邪异纹路,似乎极其轻微地亮了一下!一股阴冷、晦涩、充满恶意的波动,自哨子内部隐隐传来,与他肩头伤处的阴冷感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

有反应!

阿张心中一紧,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专注的“凝视”。他不敢吹响,只是通过这种全神贯注的接触,去“感觉”哨子另一端连接的……存在。

模糊、混乱、充斥着无尽怨念与贪婪的嘶嚎……仿佛是无数溺毙者的哀鸣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在那片混乱的核心,有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邪恶意志,如同沉睡的巨兽,盘踞在深海某处……

感知到此,阿张只觉得头痛欲裂,恶心欲呕,那可怕的意念哪怕只是一丝,也远非他此刻所能承受!

他连忙停止了专注,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模糊感应,但他隐约明白了:第一,这骨哨确实能连通那“神使”;第二,那“神使”的本体,恐怕远在深海,其强大程度无法想象,绝非他现在能抗衡。

那么,在村中活动的雾影邪物和主持仪式的,应该只是其爪牙或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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