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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浓雾未散,却已能隐约视物。棚屋后的阿张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用收集来的露水和最后一点干净布条,尽可能擦去脸上、手上的血污,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至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骇人。

肩头和腰腹的伤口经过再次处理,暂时不再大量渗血,但每一次细微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痛,那阴冷的“坏东西”也仍在顽固地盘踞着。疲惫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杀了那个人,只是争取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那个祭海的陈姑婆是个巨大的隐患。她听到了动静,甚至可能猜到了什么。一旦她声张开来,或者被其他同伙察觉异常,他立刻就会陷入绝境。

必须稳住她!在她和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带着血腥味的雾气,眼神因生存的紧迫而变得锐利。他摸索出从那男子身上搜到的骨哨,紧紧攥在手心。这哨子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透着一股不祥,显然是某种信物。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冒充那些“神使”的人!

他再次悄无声息地靠近陈姑婆的棚屋。屋内死寂,但能听到极其压抑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不再隐藏,而是用一种刻意模仿的、压低而空洞的怪异音调,轻轻敲了敲棚屋的破门。

屋内压抑的颤抖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极度恐惧的抽气声。

“吱呀——”阿张缓缓推开一条门缝,并未完全进入,只是将那只握着骨哨的手伸了进去,让那诡异的骨哨在昏暗的晨光中微微显现。

“奉……神使……谕令……”他声音沙哑低沉,却努力模仿着某种漠然与威严,“昨夜……叛徒……已受……惩戒……海葬……”

屋内传来陈姑婆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及身体因极度恐惧而蜷缩摩擦草铺的窸窣声。

阿张继续用那诡异的语调说道,话语直指核心:“……汝……知情……暂恕……戴罪……立功……”

“……看好……那外人……勿令……擅动……亦勿……令其……死……”

“……彼身……另有……用处……”

“……待命……不得……有误……”

“……若泄……一字……下场……如……叛徒……”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暗示与未尽的威胁,将昨晚那男子的死归咎于“惩戒”,并将自己这个“外人”突然纳入“神使”的规划中,同时严厉警告陈姑婆封口。

这番话完全是他基于听到的对话进行的拼凑和虚构,但对于一个长期处于恐惧压抑、刚刚听闻同伙被“清理”、且对“神使”手段深信不疑的陈姑婆人来说,却有着极强的冲击力。

尤其是那枚作为信物的骨哨,以及阿张话语中透露出的、对昨夜之事的“了解”,都增加了可信度。

棚屋内沉默了良久,只能听到陈姑婆粗重恐惧的喘息声。

终于,一个颤抖得几乎破碎的声音响起:“……奴……奴婢……遵……遵命……”

她信了!或者说,她不敢不信!尤其是“下场如叛徒”的威胁,直接击垮了她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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