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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秦淮茹那张脸,疲惫中带着点冷淡,却也藏不住一丝期盼。她走时说得清楚,不是死心,只是看不到头。他要把这个头,慢慢拼出来,哪怕用尽这条命去换。

夜里,他翻出那点米,又添了几颗土豆,把锅灶升起来。屋里渐渐暖和了些,米香伴着土豆的甜味袅袅而上,熏得他鼻头一酸。饭熟了,他端起碗,扒拉着那点糊糊,心里比往常踏实些。日子苦归苦,脚下这条路,总算看见了点盼头。

脑袋里像灌了铅似的,又闷又涨,他愣是盯着屋顶看了好半天,才缓缓想起今天是哪天,自己要干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他常常这样,一觉醒来,恍惚得很,连昨天做了些什么、吃了什么、跟谁说过话,都模模糊糊。那点存下的钱藏哪了,也要翻遍屋子,才能重新拾起记忆。

他坐起身,抬手捏了捏眉心,指腹下是粗糙的皮肤和一层薄薄的汗。脑子慢慢清醒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儿个,本该去张麻子那儿搬货的,约好的。可他愣是忘了。

“啧……”他自个儿啐了口气,心里不是个滋味。以前他什么时候这么糊涂过?手脚麻利,记性又好,谁家要用人,一喊名字他第一个到。如今倒好,一桩桩事全往脑后撂。是年纪大了?还是心太乱了?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秦淮茹走的事,心里堵着口气,堵得头脑也不转了。日子一天天熬,心一天天空,人便活得像丢了魂。

他叹了口气,踢拉着鞋下了炕,地面凉得像冰,冻得他直打哆嗦。灶台边那口破锅还残着昨晚的锅巴水,他舀了两口,咽下去,胃里发凉,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张麻子那边……算了,今儿就别去了。”他低声嘀咕着,“去了也不过多挣几个小钱儿,不值当让人看笑话,说我成了个糊涂蛋。”

可是屋里呆着也不是事,光盯着这四面墙,人更容易胡思乱想。他出了门,手插兜,一路走一路寻思。那些日子以来,院子里的事儿他也懒得理了,谁家鸡飞狗跳,谁家又闹矛盾,谁家孩子学坏,他统统充耳不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爱管不平事,嘴也不饶人,可现在,他只想着自己的口粮,自己的被窝,自己的那点可怜盼头。

“雨柱。”冷不丁有人喊他。他循声望去,是隔壁那瘦老头,捧着个破碗站在墙根晒太阳。“你这两天人都跟丢了魂似的,屋里屋外的事也不理了?我寻思着,这不像你啊。”

何雨柱咧咧嘴,算是笑了:“最近脑子不好使,老忘事。”

老头叹了口气,摇头:“这年头,谁不忘事儿啊?我都忘了我闺女几年没给我捎信了。”

两人这么一搭话,竟有些说不完似的。何雨柱心里头有那么点明白,这世上穷人多,苦人多,忘事的人也多。不是脑子真坏了,是心被压得太沉,撑不住了,装不下了,才一件件往外漏。

他寻思着,或许自己真该做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