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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前去成渝镇,他带来的人手不多,但个个精悍肃立,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剽悍之气。

西侧,则是刺目的喜庆。

一顶八人抬的描金大红花轿,轿身披挂的红绸流苏在晨风中簌簌抖动,艳得扎眼。

穿着簇新红袍的鼓乐班子手持唢呐锣鼓,脸上堆着标志的笑容,只等吉时。

许家来接亲的人马穿着统一的新衣,为首的是那位即将成为新郎的许家二公子,一身大红喜服衬得他面色有些过分白皙。

他眼神游移不定,在路过的丫鬟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唯有与谢尘冥冰冷的目光撞上时,他才会收敛一些,轻咳两声。

两支队伍,一静一动,一简一奢。

一赴宽阔之地,一入婚嫁樊笼。

命运开出的残酷玩笑,在这国公府威严的门楼前无声对峙。

镇国公夫妇立于高高的石阶之上,身影被清晨的薄雾勾勒得有些模糊。

他一身威严的紫袍常服,面色沉肃如铁铸,下颌绷紧,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着,指节泛出青白。

镇国公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青篷车队,最终落在走出国公府的赵玖鸢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临别的温情,只有一片冰冷。

仿佛赵玖鸢不是即将远行的女儿,而是一个撕毁了家族信诺的叛徒。

沈夫人立在他身侧,保养得宜的脸上脂粉厚重,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她手中死死攥着一方锦帕,几乎要将那柔软的布料揉碎。

她的目光在赵玖鸢和那顶刺目的花轿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定格在花轿上,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强忍着情绪。

慕荣盛站在父母稍后一步的位置,玄衣肃立。

这几日他又清减不少,眉目已经与赵玖鸢有七分相似。

他迎上赵玖鸢的目光,眼神里有关切,有安抚。

昨夜慕荣盛同赵玖鸢说的话,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

“鸢儿,青棠的婚事定得这般仓促,是谢尘冥和沈焱,两边施压……爹娘纵使再想拖延,也架不住这两座大山压下来。”

赵玖鸢心中浮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父亲再强硬,也抵不过这两股交织的滔天权势。

“吉时到——!”

喜娘拖长了调子的尖利嗓音骤然划破凝滞的空气。

鼓乐声猛地炸响,唢呐的尖锐、锣鼓的喧闹,瞬间充斥了整条长街,喜庆得近乎喧嚣,却在这诡异的场景下透出一种荒诞的悲凉。

花轿旁,那许家公子像是被这声音惊了一跳,浑身一抖,随即在喜娘的推搡和周围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国公府的大门。

一身嫁衣的慕青棠,缓缓从府中走了出来,丫鬟搀扶着她,朝许公子走去。

许公子连忙伸出手,从丫鬟手里接过慕青棠。

几乎是同时,谢尘冥也动了。

他没有看向那喧闹的花轿,目光始终沉静地落在赵玖鸢身上。

他几步跨上石阶,向赵玖鸢伸出手,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慕大小姐,”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那片喧闹的鼓乐,平稳得如同,“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