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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小的早已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第二眼。胆子稍大的,也是胃里翻江倒海。

司徒飞芸距离独轮车不远,那惨烈的景象,狠狠砸在她眼前。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纸还白。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一种怪异的呜咽。她猛地用手死死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双腿发软,踉跄着就要往后栽倒。

“按住她。”卫云姝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毫无感情。

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的另一个丫鬟冬安,身形如电,一步上前,铁钳般的手瞬间扣住了司徒飞芸的双臂。

巨大的力量让司徒飞芸无法挣脱,更无法后退半分。

“不…不要!放开我!放开!”司徒飞芸惊恐地尖叫挣扎,试图扭开头,闭上眼睛。

冬安面无表情,另一只手精准地捏住司徒飞芸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正正地对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声音平板:“司徒小姐,看清楚了。公主有令。”

司徒飞芸被迫睁大双眼,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飞芸!”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齐国公司徒宏,此刻终于被女儿的惨状惊醒。他目眦欲裂,心疼得滴血,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前解救,“卫云姝!你敢如此折辱我儿!”

卫云姝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在司徒宏冲上前的刹那,她抬脚,对着地上司徒长荣的后腰,狠狠踹了下去!

这一脚,力道十足,带着积压的雷霆之怒。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从司徒长荣口中爆发出来。

他身体像被烫熟的虾子一样猛地弓起,随即又重重砸回地面,痛得在地上蜷缩翻滚,哪里还有半分昏迷的样子?

额头上瞬间疼出的冷汗和尘土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装晕的把戏,彻底暴露。

人群再次哗然!

看向司徒长荣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惊疑。

卫云姝上前一步,绣着金线云纹的靴尖,稳稳地踩在司徒长荣刚才挨了鞭子的肩背上。那点鞭伤,与独轮车上那副惨烈的后背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司徒长荣,”卫云姝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重重砸在司徒长荣的心上,“抬起头,睁大你的狗眼,告诉本宫,告诉这里所有人,这独轮车之上,是什么?”

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让司徒长荣浑身筛糠般抖着。

他被迫抬起头,目光触及独轮车上那血肉模糊的景象时,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惧和怨毒。

他死死咬着牙,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不说?”卫云姝脚下微微用力,满意地听到司徒长荣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环视四周,朗声道:“好!那本宫就替你说,也替西魏的法令说!”

“以虐杀之刑残害他人者,依西魏律,当处以其人之道!司徒长荣!你指使恶奴,以烈马拖行无辜之人,致其体肤尽毁,筋骨寸断,血肉模糊,生不如死!此等令人发指之暴行,罪无可赦!今日本宫便代天行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车驾方向,厉声下令:“夏欢!备马车!”

“是!殿下!”夏欢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领命,转身大步走向公主那辆华贵的车驾。

她动作迅捷地解下一匹体型最为高大健硕且性子也最为暴烈的黑色骏马。缰绳被紧紧挽在手中,那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发生什么,不安地喷着响鼻,焦躁地刨着蹄子。

夏欢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地上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司徒长荣身上。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司徒长荣。

“不…不要!不要过来!”司徒长荣看着那匹黑马,看着夏欢手中的绳索,再看看独轮车上那副生不如死的景象,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不要!他不要变成那个样子!他不要皮肉被磨烂!不要像条死狗一样被人围观!

“我说!我招!我全招!”司徒长荣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挣扎扭动,只想离那匹马远一点,“是我!是我干的!是我让人把他绑在马车后面拖的!饶了我!公主饶命啊!爹!姐!救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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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崩溃的哭喊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死寂。

比之前更彻底的死寂笼罩了整条长街。

所有愤怒指责卫云姝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钉在了那个趴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十岁孩童身上。

惊愕、难以置信、骇然、厌恶……种种情绪在百姓脸上交织变幻。

那个独轮车上被拖得皮开肉绽的人,是被他所害!

是他!

这个看似年幼的国公府小公子,竟能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暴行!

那几道鞭痕?和独轮车上那副地狱般的景象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公主不是在行凶泄愤!她是在阻止暴行!是在揭露真相!

是在为那个快被拖死的人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死死盯着独轮车上那人的侧脸和破烂的衣衫,猛地发出一声惊呼:

“天!那…那不是昨天跪在国公府门口那个傻子嘎子吗?!是他娘撞死在大门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嘎子!昨天他娘才一头撞死…今天…今天他就被…”旁边有人认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的悲愤。

“老天爷啊!昨天他娘才撞死讨说法,皇帝就罚了国公府三个月俸禄…这…这还不够?今天就要把人儿子活活拖死泄愤?!”

“草菅人命!这是草菅人命啊!”

“十岁!他才十岁!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简直是个披着人皮的小畜生!”

“呸!畜生!”一个老汉狠狠朝司徒长荣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

“打死这小恶魔!”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攥紧了拳头,眼珠子都红了。

“丧尽天良!国公府养出这种孽障!报应啊!”老妇人捶胸顿足地哭骂。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射向瘫软在地的司徒长荣,射向面无人色的司徒飞芸,射向摇摇欲坠的齐国公司徒宏。

“诸位,”夏欢的声音压下了人群的窃窃私语,“看清楚这位小公子的眼睛。”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聚焦过去。

司徒长荣正努力抬起脸,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孩童的懵懂?

那双眼睛,在恐惧之下,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那眼神,绝不是一个被冤枉的孩子该有的,那是一个恶魔被撕下伪装后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