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战犬狭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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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拔出,带起一溜血珠和碎牙。
张俊手腕一翻,刀背顺势磕开右侧倭兵斜劈而来的倭刀,就在对方中门被荡开的刹那,张俊的刀锋贴着对方刀杆下滑,如同毒蛇噬咬,狠狠斩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
“啊!”惨叫声中,一只断手连同倭刀一起飞上半空。
张俊毫不停留,刀势未老,借着身体前冲的惯性,刀锋顺势上撩,自下而上,从那倭兵的下颌处深深切入,直贯颅顶。
那倭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半个脑袋斜斜滑落,红的白的喷涌而出。
整个过程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简洁、高效、致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最纯粹的杀戮意志,将‘快’‘准’‘狠’三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李飞看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方才那点初战杀敌的兴奋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长枪,目光紧紧追随着张俊那浴血搏杀的身影,仿佛要将那“快、准、狠”三个字,用滚烫的烙铁,深深烙印在自己的骨髓里。
就在这时,又有四五个红了眼的倭兵,发现了一处缺口,嚎叫着从侧面扑向张俊,刀枪并举,眼看就要将他淹没。
“小心!”李飞目眦欲裂,一声惊呼。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只见李飞后发先至,枪尖精准无比地磕在一柄即将刺中张俊后心的倭刀刀镡之上。
“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倭刀被一股巧劲荡飞出去。
枪随人走,李飞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张俊侧后方抢出。
这一次,他摒弃了所有花哨的招式,长枪如同他手臂的延伸,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枪走直线,快如疾风。
“噗!”枪尖如同巨龙钻心,瞬间洞穿了那倭兵咽喉,枪身一抖,尸体甩开丈许。
“好小子!”张俊压力骤减,哈哈大笑,手中雁翎刀如同泼风般卷向另一个倭兵,“再加一个‘巧’字!更妙!哈哈哈!痛快!痛快!今日你我兄弟,就用这群倭狗的头颅,扬名立万!”
一时间,一刀一枪齐头并进,一个沉稳狠辣如磐石,一个初露锋芒如新硎,竟配合得妙到毫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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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枪影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光幕,所过之处,倭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下。
周围的螭吻营将士受此激励,更是气势如虹,喊杀声震天动地,将残余的倭兵分割包围,无情绞杀。
尸山血海的边缘,一处被炮火掀翻的泥土和几具破碎尸体形成的浅坑里,石田茂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他华丽的阵羽织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肩甲碎裂,臂甲上那道深痕还在渗着血,混合着泥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石田茂挣扎着,试图推开压在腿上的一具无头尸体,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炼狱般的景象。
峡谷内硝烟弥漫,火光未熄,到处都是燃烧的残骸、倒毙的战马和层层叠叠、姿态扭曲的尸体。
螭吻营的战旗插遍了各处高地,士兵们正三五成群,冷酷地清扫战场,对着地上偶尔蠕动的身体毫不犹豫地补刀。惨叫声已经稀疏,唯有伤者垂死的呻吟和胜利者粗重的喘息在峡谷中回荡。
完了!全完了!
石田茂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冰凉彻骨。他石田家经营数代的精锐,他赖以在南方称雄的本钱,全都折在了这该死的犬狭卡。
“少主!少主!”几声压抑而急促的呼喊由远及近。
石田茂艰难地扭头,只见三个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家臣,正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朝他这边奔来。
“忠次……”石田茂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涩。
“少主!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石田忠次冲到近前,根本不顾石田茂身上的血污,一把架住他的胳膊,拼尽全力想要将他从尸堆里拖出来,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颤抖,“我护您杀出去!”
“我……”石田茂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甘。
“走!”石田忠次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另外两个年轻家臣也扑上来,一左一右架住石田茂的另一条胳膊。
就在这时,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如同九天神罚,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血腥气,轰然降临:“倭狗哪里走!”
石田茂和他的家臣骇然抬头。
只见峡谷入口方向,一杆赤红如血、獠牙狰狞的螭吻大旗,如同从地狱血海中升起,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他们这边急速推进。
旗下,一人一马当先,正是那个在四十曲卡杀得他心胆俱裂、如同地狱煞神般的螭吻营主将。
杨炯浑身浴血,铁甲上布满刀痕箭创,手中那柄卷了刃的战刀仍在滴血。他眼神如电,牢牢锁定了尸堆中狼狈不堪的石田茂,杀气凝若实质。
“拦住他!”石田忠次目眦尽裂,猛地将石田茂推向身后一个年轻家臣,自己则和另一个家臣呛啷拔出残破的倭刀,状若疯虎般迎向杨炯。
“吼!”一声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咆哮在杨炯身侧炸响。
牛皋那庞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狂风,猛地从杨炯侧后方抢出,他手中那柄巨斧早已被血浆浸透,斧刃上挂着的碎肉还在往下滴落。
面对扑来的两名石田家臣,牛皋眼中只有狂暴的杀戮。
“杂毛倭狗!给爷爷死!”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门板般横扫而出。
石田忠次眼中闪过绝望,咬牙举刀格挡。
“铛!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他那柄本就残破的武士刀如同枯枝般应声而断,巨斧的余势丝毫不减,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拍在石田忠次的上半身。
“噗!”血雾爆开。
石田忠次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瞬间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块,如同天女散花般泼洒开来。
另一个家臣的刀才刚刚举起,牛皋那沾满碎肉血沫的巨足已然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踹出。
“嘭!”的一声闷响。
那家臣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脊柱断裂,当场毙命。
最后一个架着石田茂的年轻家臣,被这瞬间秒杀两名同伴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倒在地,裤裆一片湿濡。
石田茂失去了支撑,踉跄着后退两步,背脊重重撞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再无退路。
他眼睁睁看着那面滴血的螭吻旗和旗下那个杀神,如同索命的阎罗,一步步逼近。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极致的恐惧反而点燃了他骨子里武士的凶性。
“我跟你拼了!”石田茂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凄厉嘶吼,猛地拔出腰间那柄装饰华丽、寒气森森的佩刀“鬼切”。
虽然刀鞘在奔逃中丢失,但这柄名刀依旧锋利无比。他双手死死握住刀柄,摆出倭国剑道最凶狠的起手式,刀尖直指杨炯,全身的精气神都凝聚在这亡命一击之上。
石田茂放弃了所有防御,只求在临死前,给这个毁掉他一切的敌人留下最惨烈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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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眼神冰冷,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他并未立刻扑上,反而放慢了脚步,手中卷刃的战刀斜斜垂向地面,刀尖微微颤动,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牢牢锁定着猎物。
石田茂被这诡异的平静激得更加疯狂,他再也按捺不住,一声狂嚎,脚下猛然蹬地,身体前冲,双手高举“鬼切”,将全身的力量和重量都压在这一刀之上,刀光匹练般斩落,直劈杨炯顶门。气势惨烈,竟有几分玉石俱焚的决绝。
杨炯冷笑一声,并未举刀格挡,也并未闪避。只见他左脚为轴,身体极其诡异地朝右侧一拧一旋,险之又险地让那势大力沉的下劈一刀。
就在身体旋转的同时,杨炯那一直斜垂的卷刃战刀,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自下而上,由慢变快,刀身贴着身体内侧,划出一道极其刁钻诡异的弧线。
刀柄在前,卷了刃的刀尖拖后,如同毒蝎翘起的尾钩。
这一招,毫无战场刀法的刚猛霸道,反而充满了女子剑术的阴柔、灵动与狠辣。正是谭花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龙抬头”!
石田茂一刀劈空,身体因用力过猛而前倾,空门大露。他心中警兆狂鸣,想要回刀自救,却哪里还来得及?
杨炯拧身旋进,几乎与石田茂错身而过,那由下而上撩起的刀柄末端,如同破土而出的龙头,带着一股刁钻狠绝的寸劲,在石田茂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他的咽喉正下方的气海穴之上。
“呃——!”
石田茂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窒息感瞬间从喉头炸开,仿佛整个脖子都被这一击撞得粉碎。他双眼猛地凸出,充满了血丝和难以置信的绝望。高举“鬼切”的双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名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软泥,顺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倒,鲜血混着破碎的气管软骨,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
石田茂嗬嗬地倒着气,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神死死盯着杨炯,充满了不甘、怨毒,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
杨炯看也不看脚下抽搐的尸体,手腕一翻,卷刃的战刀在空中甩出一道血线,一刀将石田茂的头颅砍下。
随后目光扫过整个尸横遍野的峡谷。
但见螭吻营的士兵们正在各处清理最后的抵抗,刀剑入肉的闷响和濒死的呻吟零星响起。
牛皋提着滴血的巨斧,如同门神般立在一旁,喘着粗气。
张俊和李飞也浑身浴血地聚拢过来。
“侯爷!敌军全部肃清!”张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声音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和兴奋。
杨炯刚要点点头,刚要下达撤出峡谷,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只见一名浑身是泥、甲胄染血的斥候,几乎是滚鞍下马,踉跄着冲到杨炯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急促:
“报——!侯爷!南方三里,尘头大起!倭兵万余,正全速向犬狭卡方向扑来!距此不足半个时辰!”
“什么?!”张俊、牛皋、李飞等人脸色骤变。
杨炯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瞬间掠过脊背,随即被更强烈的怒火和战意取代。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这遍地狼藉、硝烟未散的峡谷。四十曲卡的血战痕迹犹在,犬狭卡的炮火硝烟刺鼻,此地无论如何伪装,都瞒不过任何稍有经验的将领。
若再想如法炮制,在此地设伏,无异于自寻死路。
杨炯皱眉沉思,目光无意间转向峡谷两侧那遮天蔽日、幽深如墨的原始丛林,只见其参天古木虬枝盘结,藤蔓缠绕如巨蟒,厚厚的落叶层下是松软的腐殖土。
突然,一个大胆而凶险的计划,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杨炯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猛兽,凶性毕露。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全军听令!放弃峡谷!即刻退守两侧丛林!依托林木为掩护!所有大炮,立即前推至林缘预设阵地!待我将倭狗引入林区,速射炮前出!步炮协同!给老子反冲锋!咱们跟倭狗打丛林拉锯战!”
“是!”没有任何犹豫,张俊、牛皋等将领轰然应诺。
“张俊!”杨炯目光如炬,看向这位得力副将,“你亲自督阵,抢占高地,指挥炮位前推,务必等我信号!”
“末将遵命!”张俊抱拳领命,转身便大步冲向高地,嘶声吼道:“炮队!跟老子走!”
杨炯的目光随即转向战场边缘,看向全身被厚重的机关木甲覆盖的木甲人。
“木甲!”杨炯沉声喝道,声音带着一种托付重任的意味,“此间林深树密,正是绝地!老子要在此拖住倭狗,跟他们打一场硬仗!你可有这本事?”
那青木甲人缓缓转动那青木面甲,两点幽深的寒光落在杨炯脸上。没有任何言语,只有面甲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古木撞击般的回应。
同时,他那缠绕着深青色金属藤蔓、末端淬着幽蓝锥刺的粗壮右臂,重重敲击在自己厚重的胸前木甲之上。
“咚!咚!咚!”
三声沉闷而坚定的撞击声,如同战鼓擂响,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空气中回荡,赫然是大华军礼。
杨炯眼神一凝,霍然站直身体,右拳同样重重捶在自己染血的胸甲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杨炯郎笑一声,猛地弯腰,一把抓起斜插在泥泞中的那杆赤红螭吻大旗,反手将大旗往肩上一扛,旗面猎猎翻卷,如同燃烧的血色火焰,那狰狞的獠牙在残存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狰狞恐怖。
“走!”杨炯低喝一声,率先转身,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朝着犬狭卡谷口而去。
青木甲人,足踏泥泞血泊,青铜机括作 “咔哒” 声,紧紧跟随杨炯身后,留下一串串深痕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