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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边关的唯二话事人,王忠嗣自然当仁不让,此时他已经披挂整齐,指挥着兵卒们组成仪仗队,只等李斯文便出发接人。

一出城,眯眼望向东方地平线,烟尘正滚滚而来,隐约可见旌旗招展,军威浩荡:

“看这副阵仗,淮阳王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西域的那帮胡蛮算是有福咯!”

午时的日头正烈,黄河石拱桥被晒得发亮,其上空气隐隐扭曲。

李斯文勒住马缰时,水汽裹着热浪浸湿衣角,却仍未发觉,只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已经过了桥头的仪仗队。

三品紫袍官员一马当先,因为手里折扇遮着阳光,腰间的玉带还晃得人睁不开眼,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此人身形消瘦,怕不是个病秧子。

只是...这人腰上缠枝纹的玉带,他好像见过,是去年大公主襄城,从皇宫打秋风回来送给萧锐的。

王忠嗣同样眯着眼,嗯...领头这小年轻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果然是离京太久,一代新人换旧人,

“玛德,不对,是来摘监军桃子的萧锐!”

王忠嗣顿时反应过来,右手已经按住刀柄,只待监军一声令下,便给这人来个下马威。

“来得倒挺快。”

等双方人马即将碰头,李斯文整了整粗布短衣,翻身下马,先行迎了上去。

萧锐与他关系不错,倒也无需这般郑重,唯有那李道明是何态度,李斯文拿不清。

单看名字就知道,这人与李道彦乃是血脉近亲,万一恨屋及乌,故意摆烂,那将直接影响到大唐对西域战略的成败。

过了桥头,只见萧锐招手,马车便猛地停在黄河堤岸。

目光先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突然定格在李斯文身上,是越看领头的那个焦黄色人脸,越觉得熟悉。

等离近了才猛然心惊,折扇都差点没拿稳。

我累个亲娘诶,这丫的好像是李斯文?

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黑成了这样,像是刚从煤窑里滚了一圈...才刚到凉州,萧锐便想家了。

不过既然是老相识,他先前定好的下马威也就没了用处。

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快步迎了上来。

等两人碰面,李斯文也不说话,上下打量半晌,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

萧锐这人本就生得白面无须,又穿着一身三品官袍,意气风发,但与凉州的铁血苍茫格格不入。

就他这细皮嫩肉的脆身板,哪里受得住西域的日头,之后再重逢,油面小生准要被晒成黑煤球。

萧锐不是神神叨叨的袁天罡,更不会相面,自然看不出李斯文是在心里蛐蛐他。

还以为是阔别已久,李斯文有些怅然若失。

单手一晃扫开手中折扇,白纸扇面上‘澄清玉宇’四个烫金大字,差点亮瞎李斯文的一对好眼。

假装没看见李斯文的不善目光,挤眉弄眼的得意一笑后,拱手一拜,朗声道:

“让蓝田县公久等了,下官萧锐,奉诏前来接任瓜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