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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梁的声音带着点发颤:“去年我去医院看一个被砸断腿的矿工,他才二十一岁,老家在四川,跟我说‘马县长,我就是想多挣点钱给俺娘治病,没想到腿没了’。您说,这钱挣得冤不冤?”

其实,在乌金县的领导班子里,马国梁算是个异类。

他是为数不多能与煤老板保持距离的人,虽称不上廉洁奉公的好官,却也绝非贪赃枉法的坏人。

事实上,马国梁曾多次想推动乌金县的煤矿整治工作,可每次不是被前县委书记熊文林压下来,就是遭县长易连生敲打。

若不是背后有硬靠山,马国梁这个“不合群”的常务副县长,恐怕早就被调离了。

马国梁的老丈人,在生产大队时期曾任大队长。当年村里有个知青弄丢了大队的一头牛,若按当时的规矩处理,这个知青的前途基本就毁了。

是马国梁的老丈人力排众议保下了他,这份恩情让那位知青始终铭记在心。

后来政策变动,那位知青回城了,却始终没断了与马国梁老丈人的联系。

而那位知青,正是如今兴泽市的政协主席。

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马国梁不仅在乌金县这个宝地坐上了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也让前县委书记熊文林和县长易连生即便看他不顺眼,却奈何他不得。

这时,胡秀英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条出来,眼圈还红着,轻轻拍了拍马国梁的胳膊:“喝酒就喝酒,说这些干啥,净惹人心烦。”

她把面条往李达康面前推了推,叹着气说:“李书记您别见怪,国梁就是这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矿上那些糟心事,他看了比自己受委屈还难受,这些年为了管这些事,没少跟人红脸。”

马国梁刚要反驳,被胡秀英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继续说:“这几年,家里电话经常半夜响,那边的人凶得很,说‘再敢多管闲事,就让你家不得安宁’。我经常吓得一晚上没睡,家里门锁都换了好几遍。”

说到这儿,胡秀英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后怕:“儿子去年大学毕业,本来安排回县里工作,离我们近点。”

“可国梁说啥也不让,非逼着儿子去鹏城市找了份工作。国梁说‘乌金这地方水太深,我护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