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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身上熟悉的暖香气息覆住了他,而那轻声吐露的秘闻,却让他心头巨颤。

“竟有此事?!”拓拔余猛地直起身,撞翻了案几上的银壶。

葡萄酒汩汩流出,在织金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宛如鲜血。

“他……他胆子也太大了!你……阿母,此事你如何得知?”

郁久闾涵香镇定自若地扶起银壶,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阿母在宫中十余载,自然耳聪目明。”

她轻抚儿子紧绷的后背:“不然呢,你以为武威公主为何对太子那般好?”

听至此,拓拔余沉默不语。

这个惊人秘密,很可能带来一些令他惊喜的变数。

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是父皇知晓……”

“愚蠢!“郁久闾涵香厉声打断,“现在捅破此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你以为你父皇会相信你这个'心怀不满'的儿子,还是他最信任的妹妹和精心培养的储君?”

倏尔,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殿中烛火摇曳不息,在母子二人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拓拔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拿起一块新的胡饼,慢条斯理地撕成小块:“阿母教训得是。儿……儿定当谨记于心。”

郁久闾涵香审视着儿子突然平静的面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那看似驯服的面容下,总是藏着危险的算计。

“阿余,“她加重语气,“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等待最佳时机。当务之急,是继续做你父皇那'恭顺懂事'的儿子,你可明白?”

拓拔余展颜一笑:“儿明白。”

他轻轻拭去嘴角的饼屑,仿佛刚才那个暴怒的年轻人从未存在过。

“时候不早,儿告退了,母妃请早些安歇。”

拓拔余踏出永春殿,夜风迎面拂来,带着一丝微凉。

他仰首望向深邃的天穹,只见疏星寥落,一轮明月高悬,明晃晃的很是碍眼。

“呵!”他忽然发出一声嗤笑,眼中映着那轮明月,却无半分欣赏之意。

此情此景,岂不像他们兄弟与太子?众星拱月。

凭什么?就凭他是嫡长子?就凭他生来就是储君?

拓拔余的指节捏得发白。

既然太子做了那等不孝不忠之事,便再不是什么皎洁明月。

总有一日……

“殿下?”莫温小心翼翼地唤,打断了拓拔余的思绪。

恰在此时,几只夜枭掠过宫墙,黑色的剪影一掠而过。

拓拔余唇角一动,莫温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柄镶嵌着绿松石的弹弓。

拓拔余接过弹弓,从锦囊中取出一枚打磨圆润的弹珠。

他眯起一只眼,迅然拉开皮筋。

“嗖——“

弹珠破空而出,一只夜枭应声而落,几片黑羽在月光中缓缓飘坠。

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笑意,拓拔余将弹弓抛还给莫温。

那坠落的飞鸟,在他眼中已然化作另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