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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熟悉香洞是你们的优势。但我需要你们去熟悉更多。不仅仅是哪条巷子能抄近路、哪个摊主怕老婆。我要你们去了解矿工真正的生活,了解那些也木西怎么在废料堆里刨食,了解镇上那些靠零工过活的人一天的开销是多少、收入又是多少、来源分别有哪些。

我要你们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听。记在心里,再回来告诉我。不要道听途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三个彩毛愣住了。

他们互相看看,似乎没想到何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第三,”何垚的话还在继续,“我给你们事做,也给你们开一份能养活自己、甚至能稍微贴补家里的薪水。但钱不是白拿的。你们要学认基本的翡翠原石皮壳、学怎么和正经人打交道、学简单的记录和汇报。如果你们没概念,马林小姐可以找时间教你们。”

何垚转过身,目光如炬的看向三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嘴要紧、心要正。你们跟着我,就是我这头的人。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借着我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

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寒意让三个年轻人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明白吗?”何垚问道。

“明白!”黄毛第一个吼出来。

“明白!”

绿毛和紫毛紧跟其后,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何垚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时间不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来这里报到。我会给你们第一件事去做。”

他又看向马林,“他们三个就只能暂时由你带着了。规矩你跟他们讲清楚。”

马林应了一声,起身冲三个还处于兴奋和紧张中的彩毛挥挥手,“行了,今天先到这。回去收拾收拾,把自己弄利索点。别明天还顶着一头油乎乎的彩毛来见老板。”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又向何垚鞠了个躬。动作笨拙却认真。

然后才跟着马林鱼贯而出。

门关上,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何垚重新坐回椅子上,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自己跟这几个年轻人交集不多,不过能让马林亲自出马,说明是可以相信的人。

自己也是,怎么就莫名收了他们几个。

正想着,何垚的视线落在了凌乱桌面上恰巧摊开的那一页。

场面写着,矿工:医疗、安全、培训、保障……

矿场坍塌的尘土,小春扭曲的腿,老矿工麻木的眼神,还有彩毛们眼中那种灼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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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画面在何垚脑海中交替闪现。

计划书上的条款是冰冷的,会议室里的表决也是抽象的。

但真实的世界是温热的、粗粝的、充满疼痛和渴望的。

他要建的平台,要搞的直播,要推动的联盟,最终如果不能落到这些具体的人身上。如果不能改变像小春、像那些矿工、甚至像这几个曾经误入歧途的年轻人的命运,那做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彩毛们的到来或许是个意外,却也是个契机。

他们或许粗鄙,或许没读过多少书,但他们熟悉这片土地最真实的一面。

他们是香洞年轻一代的某种缩影。

在贫瘠和混乱中长大,渴望出路却无处可去,只能在街头巷尾消耗青春。

何垚知道自己眼下需要这样的人手。

需要他们去连接那些被遗忘在报告和数据之外的角落,去转述那些被喧嚣掩盖的声音。

这不是商业计划书里的章节,而是一个个具体而微的问题。

何垚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很晚。

与此同时,香洞另一个角落。

黄毛、绿毛、紫毛挤在黄毛那称不上房子的祖宅里,兴奋得睡不着觉。

“那阿垚老板还真答应了……”

紫毛到这会儿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还能有假?”

黄毛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力道没收住,拍得紫毛龇牙咧嘴,

“你听他那话!‘我要的是能做事、能守规矩的人’!听见没?咱们以后就是正经做事的人了!”黄毛嘚嘚瑟瑟的学着何垚的语气说道。

绿毛对着屋里一块破镜子,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那头绿毛。

嘴里念叨着,“明天得早点起,把这头发再洗洗……马林姐说了要利索点。”

“洗什么洗,”黄毛大手一挥,“要不干脆剃了算了!显得精神!”

“那可不行!”绿毛护住脑袋,“这颜色我染了好几次才弄匀……”

“瞅瞅你那点出息!忘了阿垚老板是怎么说的了?”

黄毛拿着鸡毛当令箭威胁起绿毛来。

昏黄的灯泡下,三个年轻人的脸上都还残存着方才的激动。但眼神深处,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黄毛哥,”紫毛小声问道:“你觉得阿垚老板明天让我们干啥事啊?会不会有危险啊?他答应收编我们答应的那么痛快,该不会是让咱们去当敢死队吧?或者把咱们当枪使……”

绿毛翻了个白眼,“早就让你少看点小说,你不听。现在毛病出来了吧?”

黄毛沉默了一下,难得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阿垚老板跟其他那些人不一样。以前哪有人管过矿工们的命?可他今天在矿上能自己掏钱救小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更坚定,“他让咱们去做的一定是有用的……”

绿毛点点头,“咱们以前瞎混,觉得天老大我老二,其实屁都不是。如果能跟着阿垚老板,说不定真能干出点人样来。与其这么继续活着,我倒觉得能成为强者手里的枪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感觉……明天他安排给咱们的事,多半跟矿区有关系。”

黄毛和紫毛一下来了精神。

“怎么说?怎么说?”黄毛连声问道。

“让咱们去矿上?咱们能干啥?看啥?听啥?还是说啥?就是……矿上今天才刚塌方……要是明天真让咱们去的话,能安全吗?”紫毛心有余悸的问道。

“瞧你这点出息!啥都不想干,还啥都想要。哪有那么好的事?你不去拉倒,我们俩去。到时候你别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哭!”黄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紫毛被他数落的撇了撇嘴,不再乱发表观点。

绿毛挠着头继续说道:“我就是猜的……毕竟阿垚老板今天才去了矿区,又发生了那档子事。想再深入调查些什么也说得过去吧?反正他让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钱不赚王八蛋!”

黄毛点了点头。

然后紫毛在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威逼下,也忙不迭跟着点头。

聊到最后,三人不再说话,各自翻来覆去想着心事。

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三个曾经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心里,第一次有了目标和奔头。

第二天早晨的八点五十分,何垚房间的门被敲响。

三个打扮的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彩毛,整齐地站在门口。脸上没有熬夜的倦色,只有绷紧的认真。

“阿垚老板,我们来了!”

彩毛们的声音震的何垚耳朵头皮都发麻。

耳朵发麻,是因为他们声大。头皮发麻,是怕吵到左右的住客拍自己一记拖鞋底。

何垚跟做贼似的连忙放三人进门。

何垚没打算让三人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件,现在想的是让他们去矿场了解一下矿工们的整体状态。

也能顺便磨磨三人的性子。